馮家亮法政牧師錄音訪問 2004年06月




  馮家亮牧師,58年畢業於聖馬可中學。馮牧師小時侯在鐵崗舊校附近長大,入讀聖馬可中學時,已經遷往灣仔居住,及至聖馬可中學遷往筲箕灣新址,馮牧師卻又遷往九龍旺角居住,每日返校,均需舟車勞動;中學畢業後,馮牧師先後進入羅富國師範學院,及協和神學院進修,並回到母校之教會主誕堂作全職事奉;71年前往加拿大溫哥華,72年後前往多倫多事奉教會,且進入York University 修讀,並取得文學士學位,其間同時接手辦理多倫多華人聖公會團契,當時借用聖公會聖保羅堂作為聚會地點;後來因人數增加,團契成立堂會,定名聖約翰堂;76年開始,馮牧師再進入神學院進修,取得神學碩士學位,後復前往三藩市神學院修讀教牧學博士學位;84年在多倫多成立聖公會諸聖堂,暫借其他教會作為聚會之所,85年於士嘉堡堅尼地道購堂,後因為人數的增長,原址已不敷應用,遂於94年開始籌備興建新堂,96年九月完成興建工程,即現有之聖公會諸聖堂堂址,98年更擴建教堂東翼,配合教會各項活動之需要。

以下為訪問馮牧師之話內容:

記者:首先多謝馮牧師在百忙中抽空接受我們的訪問。馮牧師,聽說你在讀中學的時侯,完全沒有想過要為上帝作工,而且也不是一個作為神僕的材料,是什麼原因使你有這樣大的轉變?
牧師:在學校讀書的時候,我個人比較活躍多言,喜愛思考,愛做自己所喜愛的事,所以在老師的眼中,就成為一個多言好動,學不專心的學生。

記者:其實多言也是做傳教工作的一個先決條件。
牧師:環境的轉變,對我的影響頗大,一直以來,對我來說,除了讀書以外,有關人生的問題,總覺得無法捉摸,不能控制,對前途自然產生恐懼感,唯有宗教信仰,可以成為我最大的動力和支柱。

記者:其實我們所讀的學校,對宗教教育和宗教信仰的推動,並不是那麼的積極,你又如何培養出宗教的熱誠?
牧師:信仰的熱誠,出自於童年時代,當我住在灣仔的時候,一群小朋友常常聚在一起玩耍,記得有一次近聖誕節,偶然的機會,我們來到一個朋友的家中,當時該戶人家的女主人,熱誠接待我們,用完茶點以後,又講故事給我們聽,我還記得那天所講的是耶穌平靜風浪的故事;最後離開之前,她又帶領我祈禱,並且相約下一個星期六再次相聚;到了下一個星期六,我真的很渴望能夠再次到她的家中去玩耍,為此,我自己就在房間的窗前禱告,其實當時的我,並不知道誰是上帝,誰是耶穌,只是心中想著我要對心中的上帝說話,祈禱後,獲得父母的准許,出去玩耍;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知道真的可以藉著禱告,與上帝交通,我開始不的追求基督教的信仰,時至今天,我更加體會到禱告的重要。

記者:在聖馬可芸芸校友當中,做醫生的,做律師的,大不乏人,但是做牧師的,為數甚少,以我個人的經歷,自己因為口才好,曾被某牧師賞識,並被鼓勵修讀神學,但自己卻感覺到,一個人不能因某牧師的賞識,就可以貿然走上傳道的道路,相反乃是要清楚知道上帝的旨意,如果沒有呼召,一切都是徒然;馮牧師,你能夠告訴我們一些有關這一方面的體會嗎?
牧師:57年我在香港聖公會諸聖堂受洗加入教會,58年,就是我在中學畢業的那一年,何明華會督從英國請了一位聖法蘭西斯修道院的院長專程來港與會眾見面,當時這位院長穿了一件修士用的聖禮袍,他的表現,讓我覺得在他的身上可以看見有一種屬靈的能力,這種感覺,是我一直無法理解的,這種能力,看來並非出自於他身上的服式,也非出自於他傳教的身份,但他卻又可以影響到別人的靈性;改變別人對人生的看法;誠然,現實的人生,的確是變幻無常,生命的意義,更是無法看透,為此,他就成了我要學習追求的對象;此後,為了要負起繼續服務教會的心願,我們組織了一個屬靈的團契,叫做聖提摩太團契,其中有與我在中學時同班的校友梁松波,又有幾位教會的青年人,一起在團契中經常聚會,彼此鼓勵,彼此支持,彼此學習;與此同時,又讓我有機會參加教會為平信徒舉辦的神學課程,使我在靈命上有更多的追求;有一次,在團契的郊遊活動中,我們來到了九龍塘的一個山丘,清看見山下的分界,一邊是極其富有的高尚住宅區,一邊是極度貧窮的貧民木屋區,那時我清楚看見上帝的啟示,藉著山下的分界,提醒我們有關世人的貧富懸殊,有一個聲音臨到我說:「馮家亮,你要將貧富之間的鴻溝拉近。」也就是因為如此,我覺得我有這個責任關心社會,關心人群。

記者:馮牧師,你可否告訴我們,從踏足加拿大開始直到今天能夠有一個令華人足以自豪的聖公會諸聖堂,其間所經歷的艱辛和崎嶇;可否教導我們身在加國的華人,如何能夠做到守望相助?今天聖公會諸聖堂的眾會友,能否熱情地建立自己屬靈的家?
牧師:記得還在聖約翰堂的時候,教友多是來自香港聖公會的會友,在生活上,在經濟上,並沒有不可解決的問題,但是在靈性上,在友情上,他們卻極之渴望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教會,就是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所以他們都熱切地籌備計劃。到了84年,因為香港回歸問題的困擾,大量移民的湧入,他們的靈性同樣處於低潮,不但在宗教上需要靈命的增長,在友情上同樣需要彼此的支持和鼓勵,在回流與定居的抉擇上,在掙扎和無奈的困擾中,教會的生活,給與他們心靈一定的關懷和指引。

記者:可否說他們需要尋求一些一蹴則成的朋友(Instant friends) ,或者一個一拍則合的家(Instant family)?
牧師:可以是這樣的形容了。89年以後的日子,教會因為人數的增長,教會的發展,就成了當前的急務。

記者:你在加國的一段日子,會否讓你感到加國的教友與香港的信徒,有明顯不同的地方?
牧師:表面上有一個很大的分別,是香港的信徒比較尊重牧師,加拿大人可能因為受到外國民主社會的影響,他們總覺得牧師不外是社會的一份子,彼此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分別。我有一個不太舒服的體驗,使我常常要提醒教友,牧師不是教友聘請的僱工,而是上帝召請的僕人,所以教友對牧者,要有一定的尊重,因為牧師是獻身教會的神僕。

記者:我在香港的時候,因為是浸信會的信徒,對聖公會的牧師有另一種的看法....
牧師:在加國的華人,覺得對不同教派的認知,並不重要,分別也不大;在我自己個人的看法,從現實的角度來說,可能因為香港的聖公會有服務社會的抱負,所以教會旗下有很多學校,也有很多社會服務的機構如老人院等,普通人要進入這些學校就讀,要享受社會機構的服務,很多時候,需透過牧師的介紹,在可能的範圍內,牧師亦多數會樂於協助,玉成其事;所以牧師在眾人的心中,自然成為受尊敬的對象;在加國的華人,生活上並沒有這種迫切的需要,在他們的心目中,教會只是提供精神生活的地方,牧師亦只不過是屬靈生活上的導師而已。

記者:北美的牧師,普遍來說,比較隨和,他們並沒有過份嚴肅的表現,這樣的作風,是否比較適合北美教會的需要?
牧師:我們不能用嚴肅與否來比較兩地的牧師,在香港,同樣有很多平易近人的牧者,他們與教友之間的友情深厚,無所不談,甚至成為莫逆之交,以我自己來說,很多教友,都是我的知心朋友,剛才所提到的尊敬態度,只是一般而言,並非所有教友都是如此。

記者:在香港,並非每一個教會都有一個大的堂址,很多時候所謂建堂,只不過是在一間大廈的二樓,購買一個民用住宅的單位,作為教會聚會的地方,這就算是建堂了;本人曾經參與過這樣的一個建堂工作,建堂的過程是十分艱鉅的,一切都是從零開始,建堂的費用,都是參與建堂的弟兄姊妹一分一毫的募捐,然後積聚起來,興建教會;在加拿大,就以諸聖堂為例,他們建堂的經過是否也像香港一樣,經過艱辛的籌備,一分一毫的積聚,又或者教友們都能大發熱心,全力合作去完成建堂的工作?
牧師:建堂的過程其實也有其困難的地方,但是上帝的恩典夠我們使用,而且遠超過我們所想所求的,以至到我們很容易就通過了建堂的計劃。首先我們要通過教區的批示,准許買地建堂,並且准許我們將堅尼地道教堂的舊址出讓,所得款項全數撥入新堂的建築經費預算內,讓我們有經費購買用地,其餘款項,再由教友負責籌算;此其時,教區願意撥出數萬元作為建堂的基金,而大部份的款項,仍需教友負責籌備;為了此事,我特意返回香港籌款,在我回到香港的時候,意想不到的,是香港的教區,教會,主教,教牧同工等,都全力支持在加的建堂工作,香港的聖公會諸聖堂曾繼才牧師,更願意與我們的教會結為姊妹堂,他們清楚明白,香港回歸前,大量的教友移民來加,他們都需要有這裡教會的幫助,再加上當時香港的經濟向好,教區及教會,以至個別的教友,都有能力支持此地的建堂工作,香港籌募的結果,竟然能夠達到所需款項的半數,也因為這個原故,在多倫多的教友也大發熱心,肩負起完成建堂的工作。

記者:馮牧師,你是那一年開始正式成為牧者,至今經歷了多少年?
牧師:我是在68年被按立成為會吏(Deacon),69年被按立為牧師(Priest),至今已經36年了。

記者:36年的經歷,作為牧師的你,在宗教的生活上一定有一些與普通人不同的人生見證,你是否可以提出與我們分享?
牧師:36年的神僕生涯,並未讓我與這個社會脫節,也未讓我與普通信徒有太大的分別,只是在教會的事奉上,讓我更清楚體會到上帝的恩典的確夠我使用;就以建堂為例,我清楚看見每一件事的發生,都不是人力可以控制,可以干預,其間有上帝在我們當中主宰一切;有一件事,使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就是初期成立諸聖堂的時候,有一對移民夫婦,在諸聖堂參加聚會,不久,丈夫離開了世界,太太從此就留在教會協助打點一切;84年至85年間,因為要購入在堅尼地道的教堂舊址,開始籌款;這位太太當時並沒有工作,只是寄居在女兒家中,由女兒負責供養,她的兒子則每月給與十數元的零用錢,並且表示此乃零用使費,囑咐不要作為捐錢建堂之用;當時各教友紛紛開始為建堂經費認捐,這位太太亦願意在建堂的工作上盡上一分力量,她向我表示願意認捐 500元,但同時又表示實在有心無力,自己手上並沒有這一筆的款項,我亦安慰她說,酌量捐輸,不要作難,並建議她,如有需要,甚至可以將自己後院種植的時花,充作每星期教堂獻花之用,而將教友每星期的「獻花捐」收集起來,湊成 500之整數,作為建堂經費之奉獻;不久,她開始向政府領取老人津貼,因此在短期之內,她就可以籌足 500元的建堂經費,完成她的心願;就在她完成奉獻心願後不久,有一次在主日崇拜的時候,她負責讀經,讀完一段經文,回到座位的時候,因為血壓上升的原故,她感覺到身體不適,即時需要用十字車送院救治,第二天,她就離開了世界,歸到天父那裡去;這一件事,使我想起了聖經的一則故事,就是一個寡婦所奉獻的兩個銅錢,在人看來是不起眼的,卻是她畢生的貯蓄,在上帝的眼中,也是最大的;一個愛教會,愛主的姊妹,在崇拜的當中,在最親近主的時刻,被主接去,是好得無比的事,雖然在世人的角度來看,我們總覺得有點依依不捨,但是我們相信上主有祂自己的旨意,就在姊妹完成了最後心願以後,讓她息去世上的勞苦,這也可以說是無憾了,而且能夠安詳地離去,其實也是這位姊妹生前的願望。在這一件事上,使我看見,上帝恩待每一位愛祂的兒女,成全他們愛主的心願,使他們的一生,都在恩主的照顧下渡過。

記者:話又回轉過來,今日你能夠蒙召成為牧師,其中有多少影響和改變,是來自少年的生活,來自聖馬可中學的培育,中學時的教導和栽培,有那些是你畢生難忘的呢?
牧師:我在聖馬可中學讀書的初期,雖然我也追求宗教的信仰,但是當時我並不接受聖公會的一套禮儀,也沒有參加聖公會的主日崇拜,直到57年的暑假,英文老師毛禮士牧師邀請我參加教會與學校合辦的夏令會,夏令會團契活的氣氛十分濃厚,當時幾位牧師的見證,打動了我的心,出營後,回到香港聖公會諸聖堂聽道,發覺在聖公會的教會中,可以容許我在理性的問題上與牧者爭辯,這是其他教會所沒有的現象;然而對宗教的感染,卻來自聖馬可的學校生活;學校裡面的老師,包括潘紹華校長在內,他們對我都有很大的影響;潘校長在新校所推行的公民教育,尤其是在運動會完畢後,他帶我們全校學生參與「執垃圾」的清潔大行動,每一個小小的環節,都是給與我們作為學生的一種信仰上的支持;至於數學老師 Miss Beatrice Pope ,她不單止改變了我對數學方面的興趣,同時我在她的身上,看見了誠信的重要,以至到我能夠在日後的生活中,常不自覺地提及個人誠信(Honest System) 的重要,對於人生各種的問題,都能夠忠實地坦然面對;至於英文老師毛禮士牧師,亦是一位平易近人的老師,常常願意聽取學生的意見,了解學生的問題,雖然在彼此交談中,他不一定能夠給學生解決問題,也未必有肯定的答案;我們都知道,他教授英文,其實是藉著教學的機會去傳揚福音,於是相反地,當他提到信仰問題的時候,我們也就佯作他正在教授英文課;雖然如此,我自己信主洗禮,加入教會的時候,還是請他作為我在宗教上的代父,我總是謔稱他是教父。

記者:聖馬可中學是一間基督教的學府,但是以我個人的感受,在我讀書的日子,我並不覺得它是一間充滿基督教氣息的學校,馮牧師,未知你是否也有同感?
牧師:我同意你的說法。

記者:我在未進入聖馬中學之前,曾經在慈幼中學修讀了兩年的時間,慈幼是一間天主教學校,雖然學校沒有強行推動宗教,但是給我的印象,卻是一間很天主教化的學校,而當我進入聖馬可就讀,我所感覺到的印象,這只是一間有宗教信仰的英文中學,雖然有聖經課,但卻缺乏一種推動的力量,沒有鼓勵學生參與教會的活動,也沒有鼓催學生去接受耶穌基督,在你來說,這一方面的感受是否和我一樣?
牧師:我非常同意你的看法,學校方面雖然沒有大力的宣講宗教,不過我們卻可以從剛才所提到的校長及老師們的身上,看見他們對信仰的堅持,在他們的行為和表現上,看見他們如何地藉著宗教的力量,去面對人生;他們雖然好像是閉口不言,但是卻是在潛移默化中教導了我們;還記得我在讀中一的時候,有一位教英文的鄭老師,有一次說到 Righteous 這個字,他說中文的解說就是「義」字,義就是「羊」和「我」的合體字,也就是說,本來有罪的「我」,藏身在羔「羊」的寶血下,就成了「義」;對我來說,我認為這樣的教導,比起教條式的傳教,更容易被人接受;聖馬可中學的宗教氣氛,也許就是這樣的一種能夠融入生活體驗的宗教教導。

記者:剛才提到行為和表現,在世人的眼中,做一個牧者,他的行為和表現,都會成為別人的榜樣,換一句話來說,世人會用放大鏡般的眼光去看牧師,把他的行為放大表現出來;馮牧師,當你決定走上這一條奉獻的道路,你又有沒有思想過這一個問題?雖然在宗教的燻陶之下,自然會有一定正直的行為,但是在心理上是否仍然需要時常警惕自己,要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做到最好,這種責任感是否會成為做牧者心理上的一種無形的壓力?
牧師:做一個牧者的確是有很大的責任,讓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榜樣;我在聖約翰堂事奉的時候,教友們體諒我過去的反叛和不羈,他們將這樣的一句話送給我,他們說,「牧師也是人」,這表明在他們心目中,我並不是他們的榜樣,然而我卻明白自己,我是上帝所差派的僕人,一切都有上帝為我負責,而我也直接向上帝交待,做一個上帝眼中的我,只要我能夠誠實地向上帝交待,不管我在別人面前的表現如何,上帝必然愛我到底,故此,我不用考慮因為身為牧師,就隱藏自己,諸多顧忌,表現出一個虛假的外表;就以學生時代的生活為例,在聖馬可中學的時候,同學之間有時會爆出一些粗言穢語,雖然過去的日子,我並不喜歡講粗言穢語的說話,但不能說我完全沒有講過粗口,在聖馬可的日子,我也講過粗口,不過當時並沒有壞的意識,只是一種戲弄別人下意識的說話,也沒有下流的思想和居心,在青年人的心中,這只是一種「玩語」,於是引伸到宗教信仰的問題,講粗口也就並無不妥之處,當然,我不是在這裡鼓勵教友講粗口。(一笑)

記者:剛才你提到「牧師也是人」,也就是說,作為一個牧者,也會和常人一樣,在外來影響之下,一樣會有惱怒的時候,這個時候,有人可能就會大爆粗口,但是作為牧者,當然會有自己的一套處理情緒的辦法;馮牧師,你可否告訴我們,你會如何理這一方面的問題?在這一方面,你又會給我們一些怎樣的提醒和忠告?
牧師:我自小沒有講粗口的習慣,就算是發脾氣的時候,也不會有粗言穢語衝口而出;但是我也不會刻意去掩飾自己,裝扮成若無其事的樣子,亦不會將不滿的情緒發洩在別人的心上;自己不開心的時候,可以說是七情上臉,別人也很容易察覺得到,老實說,我自己也不曉得怎樣去舒緩這種生活上的壓力,只是盡量做到不影響別人就算了。

記者:年輕的時候,我也曾參與不同宗派,甚至不同宗教的討論會,彼此討論甚至彼此互相攻擊,時至今日,我開始覺得,信仰是很個人的事,彼此拗撬,甚至發動宗教戰爭,都是毫無意義的事;年輕的時候,亦有人自負頗高,以為自己的信仰純正,自己的信心堅定,自己的愛心爆棚,又何需牧師的教導,說得粗俗一點,牧師可以企埋一邊;相比之下,你曾經在三間不同的神學院進修,才能成為今日諸聖堂的牧師,而那些一生愛主事主的信徒,他們同樣是至死忠心,就好像你所提到的老姊妹一樣,曾經竭盡所能,獻上所有,這樣的信徒,為何不能成為一個牧者,而一定要經過一定的神學訓練,才能稱為牧師。
牧師:上帝給與每一個的恩賜不同,揀選和呼召亦有異,而每一個人的回應方式亦不一樣,就以我們剛才所提到的老姊妹為例,她的確是一個熱心的教友,但是如果要她負起牧師的職責,她可能會覺得能力有所不遞;一個好牧者並不是一定要進入多間的神學院進修,多讀與否,完全是個人的追求,視乎你自是否覺得不足。話又說回來,在信仰和事奉的事上,與是否做牧師並無一定的關係,以我自己為例,在我加入教會直到成為牧師的一段時間,因為教學,有機會接觸學生,那段時間,我所帶領進入教會,接受基督的人,相信比起做牧師以後所帶領的更多。

記者:這真是奇妙的事。
牧師:未做牧師之前,介紹別人認識基督,別人容易接受,做了牧師以後,同樣的一番說話,在別人心目中,總覺得這不過是做牧者例行的說教,必然的責任而矣,於是對別人的影響力就相對地減少了;有人問我退休以後有何打算,我會告訴他們,退休以後,我去做牧師;這話驟耳聽來,很不合邏輯,原來幾十年的牧師生涯,其實有一半的時間,是做行政的工作,偏偏我馮家亮是一個最怕做行政的人(相對而笑),因此願意在我以後的日子,能夠抽出更多的時間,與別人單對單地談論更多信仰的問題,更多人生的問題。

記者:提到退休,我很想知道,當年如果不是得蒙呼召,成為神僕,你會選擇那一種職業?
牧師:教書,就算在今來說,如果不是因上帝的呼召,成為牧者,我仍然會選擇教書作為我的終身職業,我覺得與學生生活在一起,是很快樂的一件事。

記者:做一個牧者,是否同樣需要有教學的質數?
牧師:可以這樣說,因為教導學生與教導信眾,有一定的關連,當然也有教友不喜歡接受這一套的教導方法。

記者:馮牧師,六月五日是令媛于歸的大喜日子,嫁女之前的感受如何?
牧師:這當然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表明女兒己經長大成人,開始成立自己的家,我曾開玩笑地對她說,日後做外公的時候,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和孫兒一起玩耍呢。女兒女婿都很關心我的健康,不單止在現在,也希望我將來做外公的時候,仍然有健康的身體,以湊孫為樂。

記者:女兒出閣,自然是悲喜交集,一方面是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家,一方面又好像失去了一個多年來陪伴在自己膝下的女兒,但正如你所說的,多了一個「半子」,亦是人生的一件賞心樂事。
牧師:說實話,女兒就算有頂撞,只要見到她們,心裡就自然笑出來;她們結婚了,新居距離我們並不太遠,時常可以前往探望,不過在家中,偶然經過她們以前居住的房間,仍然覺得有一種失落的感覺。

記者:另一個大的抉擇就在眼前,就是04年12月31日將要退休了....
牧師:此事我尚未向我的教友公開宣佈,雖然我曾決定當女兒出閣之後,就宣告退休,教區的主教得悉此事,亦曾囑咐我不用即時宣佈,故此,我尚要等候主教的同意,才正式公布。

記者:此後你是否真正準備做一個不再負責行政的「牧師」,全時間作個人的談道;又是否還有一個更大的計劃,一個更大的教會,等著你去牧養,開荒?
牧師:直到現在為止,並沒有甚麼更大的計劃要去完成,正如的剛才所說的,退休後將會做一個真正談道的牧師。

記者:牧師唯一的大計,也可以說唯一的抱負,就是將來要以抱孫為樂了;此一抱負亦將寫成歌詞,刊於今期的通訊上。最後,在結束訪問之前,可否請馮牧師再一次地表達一下對校友會遠景的瞻望。
牧師:香港聖馬可中學的校友,能在國多倫多重聚,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因此,我在這裡衷心的盼望,所有無論是屬於那一個屆別的校友,都能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參與校友會的活動,維持聖馬可的精神,就是能夠互相關懷,互相扶持,彼此分享,彼此承擔,使我們的生活,過得更加精彩,更加美善;作為牧者的我,更盼望校友們,能在宗教的信仰上扎根,在人生的道路上站立得穩;校友們雖然來往於加港兩地,但仍盼望能隨時保持聯系,時有溝通,常有團契的生活,珍惜我們的友誼。

記者:馮家亮牧師可以說是亦師亦友,他是我們的校友,同時也是我們信仰上的老師,所以我們的交談也就特別顯得親切,在這裡,再一次的多謝馮牧師接受我們的訪問。
記者:伍宏毅(本訪問記錄,經馮家亮法政牧師過目。)